邓健说着,便不禁怒了:“从一开始,其实根本就没有欠债,也不存在所谓的赝品,这都是经过他们各种移花接木,借此来侵吞了窦家的财产。”
刘力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:“不错,不错,正是。”
邓健随即又道:“我现今终于明白了,可恶,可耻,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,我邓健与他们不共戴天,数百万贯钱哪……”
说到这里,邓健的眼里,竟是湿润了。
他声音嘶哑,吓了刘力士一跳。
这……至于吗?
又不是你的钱。
只见邓健昂首道:“现在我终于明白,为何陛下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我了。”
深吸一口气,邓健继续道:“若是这些钱追不回来,我邓健,不配活在这个世上。”
刘力士便小心翼翼的道:“理是这个理……只是……”
“没有只是……”邓健目光透着坚定,道:“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,便是将这些钱统统追索回来,一文也不能少。”
刘力士便苦着脸道:“可是他们的账目无懈可击,还有人证物证……许多证据,过去了这么久,想要找出破绽……只怕比登天还难了。”
“不难。”邓健又深吸一口气,似乎做好了一切的决定:“你还没有明白吗?律法是他们制定的。一切的伪证,都是他们布置的。他们是大理寺,是御史,有刑部,是天下最精通律令的人。他们有许许多多的世族作为靠山,这些人人才辈出,哪一个人都比我们聪明一万倍。所以……若是在他们的规则之下,去找回这些钱,我们就算是出动几万的人力,就算是苦思冥想十年一百年,也未必能找到他们的破绽。他们太聪明了,他们所布置的一切,都无懈可击。”
刘力士点头,表示认可? 因为这位小正泰,显然并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。
以他的智商,想要在这天罗地网里? 寻觅出破绽和突破口? 真的比登天还难。
刘力士便道:“可是……我们如何拿回这些钱呢?”
“账目里? 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吗?”
“啊……告诉了我们什么?”刘力士显得很匪夷所思的样子。
他觉得邓健这个人,性子古怪,好像……脑子有点问题。
尤其是此刻? 邓健激动莫名的样子? 这就更让人觉得奇怪了。
吃错药了?
只见邓健凛然正色道:“就在那账目里,说的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? 谁拿走了多少钱? 你自己不会看?”
刘力士一怔? 随即就听懂了? 干笑道:“那么……接下来做什么呢?咱们继续查账? 还是……邓钦差你说一句话? 奴正好回宫去禀告。”
“不用查了,也不必禀告了。”邓健这朴素的外观之下,却突然多了几分虎气:“来的时候,师祖就交代过,一定要将这事办妥。以往? 我并不知道为何要将这事办妥? 办妥了又是为了什么? 而现在我一切都明白了? 所以我们现在开始,就去追查钱财。吴能,吴能……”
他一呼唤? 立即有人从隔壁的厢房里出来道:“学兄,有何吩咐?”
邓健道:“去。搜集一些资料来,现在正好天黑,是最好动手的时候……对了,我先去修一封书信,留给师祖。”
书信……
刘力士看了邓健一眼,他觉得有些难以理解,陈家不就在不远处吗?有什么话,为什么不直接登门去说,留什么书信啊。
可是看着邓健大义凛然的样子,刘力士却不便说,这个邓健,云里雾里的,倒是搅得自己烦躁。
…………
当夜。
陈正泰与遂安公主刚刚睡下不久。
这遂安公主即将临盆,因而需要格外的小心。
追查窦家家产的事,陈正泰已没兴趣去管顾了,毕竟自己的子孙后代更加重要,这些天每天看着遂安公主拱起的肚子,陈正泰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。
这即将而来的孩子,让陈正泰对这个时代终于有了一种归属感,前世的事,似乎已离他很遥远了,他原以为,穿越来这个世上,像是一场梦。而如今,却觉得前世更像是一场梦,遥不可及。
他兴冲冲的让人制了一百三十多种尿布的式样,以及各种小孩子的玩意,现在万事俱备,就等遂安公主肚子疼了。
谁晓得,就在此时,外头有宦官压着声音叫唤:“国公,国公……”
陈正泰被吵醒,朦朦胧胧的张开眼,不禁道:“深更半夜的,你不要睡的吗?进来吧!”
“奴在当值呢。”
陈正泰恨不得拍死他,深吸一口气,此刻……胎教要紧,我陈正泰是个有素质的人!
陈正泰坐在床上,看着在他睡榻前不远处站着的宦官,露出笑容道:“噢,何事啊?”
这宦官便低声道:“邓健那里,送来了一封十万火急的书信,说是要立即拆阅。”
睡在床榻里头的遂安公主也已醒了,禁不住道:“邓健,是不是那个脏兮兮的……”
陈正泰打断她道:“这叫不拘小节,好啦,你现在身子重,快睡吧,我去看看。”
“在这里看也一样。”遂安公主道:“待会儿去了书斋,会着凉。”
陈正泰心知遂安公主的好意,便点点头,趿鞋而起,让那宦官将信拿来。
遂安公主也和衣起来,夫妇二人取了书信,打开,移近了油灯细细看着。
陈正泰此时皱起眉来。
遂安公主似乎也看的惊心动魄,不由道:“他……这是想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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