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青鸢也是一惊。
“可有解法?”
“这种蛊毒极为难解,因那女子以自身为引,容夙同她交欢,便也中了蛊毒。若想彻底解毒,便须得一人的心头血,再配上那蛊毒原先所用的毒虫药草,熬汤服下,七日后,才得大好。”
那苗疆女子到亭榭之时,宋青鸢已经坐了片刻了。
她原本大抵并不想来,可又碍于宋青鸢的皇后之名,听闻从前淑妃之事,对她有些后怕,这便磨磨蹭蹭地来了。
宋青鸢将她哄着坐下,同她说了会儿话,忽地提起:
“倒不知,你身上这蛊,用了哪些毒虫药草?”
那女子脸色突变,立时意识到不好,站起来便要跑,却被一直藏于身后的叶云焕捉住,用刀抵住脖子。
“你接近御帝,诱引他种下蛊毒,是想动摇大御之本?到时你再生下一个孩子,继而御帝薨逝,幼子登基,你们苗疆便可掌控大御?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。”
“只是可惜,你今日来错了地方。”
他这么说着,手下的刀猛地一用力,那女子鲜血便迸溅出来,洒了整个亭榭的柱台……
苗疆妃子葬身亭榭,御帝容夙离开了那妃子,蛊毒发,竟病倒在床,性命危矣。
叶云焕取了她的血,花了三个日夜,终于将所有用的毒虫药草提取出来,放入锅中熬制。
现下,便只欠一味药引——心头血。
宋青鸢要以自身为引,却被叶云焕拦下。
“你疯了?凡人取下心头血便是死路一条,你为他做了这样多,最后还要赔上自己一条性命不成?”
她不作声,只轻轻拂开他的手,走到院子里的梨树下,疲累地闭上了眼。
“我这一生,在这深宫之中,活到今日,真的是太累了。”
“云焕,你再帮我这最后一次吧。”
满树的梨花落在她身上,她一袭白衣,话里皆是绝望,叶云焕一个拒绝的字都说不出口。
“你放心,我会救活你。即便拼了我的性命,我也一定会……”
“救活你。”
容夙喝了宋青鸢的心头血为引的汤药,终于再度睁开了眼。
宋青鸢也当真被叶云焕救活,只是——孩子没了。
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,却被取了心头血。母体没了丝毫的脉象,孩子在其中,自然也保不住了。
即便是叶云焕拼尽一生所学,也只能将她的心口缝合,再日日以千年的灵芝和当归滋补,将养许久,才勉强救活过来。
又哪里还能顾得了那未出世的孩子。
可即便是救活过来,宋青鸢的身子,也极其羸弱,白日里也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,醒不过来。
容夙闻讯赶来——他不知叶云焕在此处。宋青鸢先前便派了个亲信,在取出她的心头血后,将汤药的方子给了太医,再由太医熬制出来,喂容夙喝下。
而即便她是被叶云焕救活,也是顶了太医的名。
这一切,她都事先便计划好,好叫叶云焕没有一丝一毫的危险。
是啊,她总是这样,时时事事都替旁人做了最好的打算,却将自己这一生,过得这样惨淡。
叶云焕隐在屏风后,只瞧见他望着她惨白的面庞,望着她瘦削的身体,颤抖了一双手,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肚子。
那里,曾怀着他们的孩子。
他闭了眼,一滴泪便从眼角落了下来。
叶云焕跟随他多年,这个年轻的帝王,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难过。
他趴在床边,哭得难以自已。起先只是无声地流泪,及至后来,开始嚎哭,眼泪干涸他也不管,只抓住床上那人的手,用了全身的力气,攥得青筋暴起。
“宋青鸢,朕命令你,不,求你,醒过来……”
叶云焕无端想起从前,那一年春日的沼林之中,他也是这样,血红了眼,对她说:
“宋青鸢!宋青鸢!你给朕醒过来!”
她救过两次他的命。
那之后的每个夜里,容夙都会来陪着宋青鸢。
她日日沉睡在梦中,可是叶云焕看得到。
他为她擦拭身子,陪她说话,有时候,还会将她抱着坐起,和她面对面相坐。他将她抱在怀中,极轻极柔地对她说:“青鸢,醒过来好不好?我们还会有孩子,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的……”
“我们一生,都在一起。”
那样温情缱绻,那样柔情蜜意,叶云焕都几乎要以为,他是真的,很爱她。
可是等到她真正醒过来,他欣喜地跑来,她却只是坐在院子里,坐在那棵梨树下抚琴,看都不看他一眼。
那是她印象之中,他第三次来到她这华音殿。
“绿水死了。”她不知为何地说了这样一句。
“我知晓。”不知何时开始,他在她面前,不再自称“朕”。
“她对不起你。这一生欠你的,我来替她还。”她将一曲抚完,收了琴,往屋里踱步而去。
大御百姓心中最好的御帝容夙在那里站了许久,最终竟是笑了出来。
此后三年,再未听闻他来。
这个故事讲到这里,已经足够完整。
若说还要补些什么,便是叶云焕曾问她一句:“他既已愿陪你余生,你又何苦将他推开?”
“他今日愿意来找我,是因了我救了他的命,他于我,是满心的愧疚,可我不想要,我不想要他的愧疚。”
她爱得这样卑微,却又这样倔强。
多么可悲,她即便是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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