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站在18a的门前,才勉强有了短暂的清醒。
再少见的姓氏,也有可能是巧合。
但想想早上那幅画,她有很强的直觉,不可能是别人。
搬来的人应该就是他,晏衡。
摁了好几遍门铃,都没人回应,她焦躁地推门,门竟就那么开了。
早晨看着尘土飞扬却充满阳光的房间,现在却像换了个地方。
所有东西已被归置到合理的位置。
早晨那幅画自然也被挂回原处。但是光线不足的缘故,画中的花朵都变成了晦暗模糊的油彩团。
她穿过小走廊,发现客厅的窗帘全部被拉严,仅开着有限的几盏灯,暗黄色灯光,带来的光亮有限,对于眼睛来说却很恬宁舒适,多少安抚下她的浮躁。
是了,公寓有门禁系统,送餐员上不来,肯定会联系订餐人开门。然后他就可以为送餐员摁开电子门,并对他说,请把饭菜送去我对门。
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的门会是打开的。
那不过是,他在等她自己来找他。
屋里在放蔡琴的老歌,曲调熟悉,可很小的声音,徜徉在空气中,需要仔细分辨歌词才听清唱的是什么。舒楚听到其中关键的一句,终于想起歌名是《恰似你的温柔》。
客厅里没看着人。
她把装着餐盒的塑料袋放在了玻璃茶几上,转身就要离开,却有人,挡在了她的眼前。
她往后退了半步,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唾液的动作,视线别开,“你订的餐送到我那里去了。”
察觉到她的抗拒,他没有执意要她和自己面对,而是很随意地走开,去关掉音乐,“本来就是给你订的。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这家的寿司。”拎起桌上的袋子,走过来,递到她面前。
“以后不要这样。”她不接过来,尽量克制情绪,不敢让声音变得有半点哽咽,“以前是以前,以前喜欢的不代表现在还喜欢。”
这不是气话。
这么多年,她口味早就变化。而且这家日料店,生意越做越大,分店开到全国,可却少了过去初打响名号时的精致感。
“包括我吗?”
“什么?”她不由睁大眼睛看他。
“以前喜欢的不代表现在还喜欢。”他重复她刚说过的话。
她站在原地,一时竟忘了自己刚才急于夺门而出的意愿。
“你不喜欢刺眼的日光,喜欢暗黄色的灯光,喜欢百合、向日葵,喜欢吃寿司、喝橘子味的汽水……”他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来,懒散地倒向靠背,一项项如数家珍,回忆往事时,嘴角挂起笑意,“你说过的吧?你喜欢我。”灯光令他的脸部曲线显得格外柔和,没有上次他们在乌镇分开时的那些戾气,像很多年前的他,那时候的晏衡。
我很喜欢你。
自己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时的情景,她还记得。
和晏衡遇见的那天,她在他的车里,鼓足勇气凑过去,几乎就要亲到他的最后关头,却被死死摁住了肩。
他用了些力气,也并不温柔。
接着他说了什么,她选择性遗忘了。然后就是她被要求着,一件一件把衣服重新穿起来。他刚看了她的身份证,知道他们村子的名称。
但还好,具体的他没记住。舒楚不敢给徐清他们家再添麻烦,就索性说了自己家里的。
然后他当时的反应,是先愣了几秒钟,然后握拳狠狠砸了下方向盘,大笑,声音中包涵讽刺跟无奈。
“你根本不姓徐,而是姓舒,你哥哥出车祸了,现在在医院里?”他俯视蜷缩在座位里的她,每个字都是用尽力气在问。
舒楚当时的感觉就是被人扯掉了遮羞布,大脑一片空白,这个人认识自己,竟然还知道她家的情况?为什么?这怎么可能?
“你很需要钱对不对?”晏衡全身上下只觉得一重热一重凉,像洗一场冷热水交替的淋浴。
失去双亲,智障的哥哥现在出了车祸,可以想象她有多无助。做出这样的事情大约也是被逼进死路。他后悔自己对她的态度,更后悔几分钟前,说了那些让她难堪的话。
踩下油门,晏衡将车驶出休息站,舒楚分辨出方向不对,挪动嘴唇,半天才问出声,“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?”
“不回你家,去医院。”他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位置,她太瘦弱,缩到椅子里,就总让人疑心她好像根本不在那里一样,令人没来由的不放心,“哪家医院?”他急于听见她的声音,确认她的存在。
“县三院。”舒楚的声音哑了,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,里面分明多了一丝希望。
晏衡听得出来。
他陪她到第二天近中午才离开。临走前为他哥哥续上了费用,还把身上的现金都留给她。
他已经询问过医生,舒楚哥哥的状况不可能转到更大的医院,再怎样尽力维持,生命也绝对不会超过半个月。
他给的钱已经足够撑到那时候,剩下的路,只能留给她自己去走。
变好,变坏,是她自己的人生,与人无尤。
而对他来说,替爷爷做完这个人情,足以心安了。
舒楚送晏衡到医院一楼大门处,日光撒在县医院大厅铺着的防滑地砖上面。她终于看清楚了,走在自己前面这个把外套搭在手臂上的人,个头真的很高,而他从毛衫里冒出的衣领是浅蓝色的,昨晚在车里,她一直还以为是白色的
喜欢情意燎原请大家收藏:(m.iuu123.com),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。